

在走過了蹄印滑路、車轍泥溝、大片水坑、積雪路面等等一系列濕滑路段后,顧不得疲憊我向著預定目標繼續前進,翻過盤山路,到達達坂頂。遇到一對哈薩克年輕情侶,他倆一見到我和我的車子就興奮起來,圍著我和車子反復拍照,身著單衣的他們,竟然一點都不顧強勁凜冽、吹雪翻飛的雪山寒風。

這是最后一個埡口,就要下山了。左手指突然鉆心的跳著疼,發粘,褪下手套細看,是中指的指尖肚出血了。回想剛剛過去的經歷,除了期間的停車,其余時間都是在緊握離合器拉筋。不知反復拉動了多少次,由于拉動過多過頻,褪下用力過多,把最吃力的中指肚撐破了,出現了一個七八毫米的裂口,血液凝固,指尖與手套粘連在了一起。這是我旅行探險二十來年中,第一次出現手指肚被撐破的情況,艱難程度可見一斑。


走的太緊張了,感到了頭皮疼。這些泥巴路究竟是怎么走過來的,大多都不記得,只記得我總在不斷地提醒自己“我車是滑胎啊”,“切不可膽子再大一點”。龜背胎走這樣的地方那就是一步一扭歪,一步一打滑,一步一哧溜,每一步的選擇與順逆,都決定著安危,決定著生死!

回首,再好好看一眼,再仔細看一眼,想記住雪峰的每一個棱角,每一處褶皺,每一片潔白,還有它頭頂上那片片云朵。近在咫尺的雪峰就是太美了!能看到如此美景,剛剛所經歷的苦難瞬間都煙消云散了。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,哪怕掏盡了我的能量,帶走我的靈魂,也心甘情愿換得看它一眼!


告別這一對年輕人,開始下山,路面明顯好一些,速度也快了。過一橋后,路面寬平,有幾段是長直平路段,騎行很舒服,下行很快,要是都是這樣的路面,那該多好啊。但好景不長,危機隱伏,源起泥淖,禍不單行,接連翻車。

下到坡底,進入疏勒河谷溝口,這一小段坡度很大,還有小水流,一部分路基被水沖毀,有泥水流帶來的浮石浮沙,很是松軟。出溝口小下坡時,車轍里有一段紅色的稀泥,雖減慢了速度,但前輪一踏上就呲溜了,沒有摩擦力,后輪扭動,即刻翻車。帶行李不能扶起,卸下后面三個行包,用力扶起車子,再裝包,繼續前進。

還沒真的輕松起來呢,更大的危機已經等在路上。過保護站小橋沖毀,走進河道水流很急,看不清水底情況只能猛沖,前輪跳頭后輪被阻,底盤被石頭拖住,瞬間失力,車子即刻向左傾覆!顧不得什么了,急忙來回淌水缷行李包,小腿以下全濕透了,水有點涼。拼力才扶起車子,卻推不動,也不能換擋,難道變速桿壞了?儀表盤進水——黑屏,顯示失靈!麻煩了,儀表盤是否關聯了啟動功能?!試一下?有點不敢啟動按鈕,很怕它沒反應。

拇指嗯下,響動了,竟然可以啟動!換擋,也可以了!擔心消除了。騎上岸邊,裝包,向上沖岸線陡坡,竟然被一塊斜面石頭阻擋,打滑,車子沒勁兒走不動,停車就后退,又差點傾覆!原來當前是二檔,所以沒有力量。沒了屏顯,幾檔都不知道了。用力踩下換一擋,一鼓作氣沖到岸上,事后感覺甚是疲勞。

此事有點怪我,過河之前本應該探河,在確定輪行路線以后才能過河。因天色已晚,心里著急找營地而省略了程序,也不想弄濕鞋子,故而造成了失誤,弄的半身濕透、渾身發冷,又是一個教訓。

過了雪水河,眼前一片開闊,但卻是空茫茫的,啥也看不到,全是荒漠戈壁河灘。太陽落山了,突然變冷了,風也突然大了許多,整個天幕地貌都變成了冷色調的暗灰色。濕褲腿包裹著的小腿、兩腳感到發冷,腳底更敏感,偶有錐心的冷痛,渾身冷颼颼的打顫,牙齒緊咬在一起,以激發能量——冷啊!

安靜下來突然感到渴了。回想之前難題一個接一個,頻于應付困難,全身心集中力量和精力,根本沒有其它雜念,太緊張了,幾個小時的連續作戰,都沒有了渴的意識,竟然沒喝一口水!咕咚咕咚,一口氣喝下大半瓶。

擺在心頭急需解決的最大難題出現了:風這么大,這么冷的天,今晚在哪里扎營呢?倦鳥急入林。日暮鄉關何處是?黃昏荒漠使人愁!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